夏日即便近晚,熏風卻還是帶來陣陣熱氣,平氏城東,原本桐柏山崎嶇陡峻的地勢逐漸被廣袤的原野所取代,視線也因此變得更為開闊。
從五日前開始,便有一隊隊兵馬自比陽城中涌出,分別從水陸兩路趕赴平氏,兵員足有萬人,聲勢堪稱浩大,令此地原本搖擺之大族瞬間打消了投敵的心思。
只是,直到今日后續(xù)不再有隊列趕來,這些打著支援襄陽旗號的官兵卻依舊是沒有后續(xù)動作,令得不少人心中直犯嘀咕。
而今日直到夕陽斜沉,才出現(xiàn)第一支發(fā)往前線的隊伍。
安城縣令封仁領(lǐng)著三百騎兵奔行在官道之上,盡管眼前是一覽無遺的曠野,心中卻是忍不住的在犯嘀咕。
比起未曾發(fā)兵前的雄心壯志,在真正開始調(diào)動兵馬投入戰(zhàn)場之時,包括他在內(nèi)的豫州一眾官吏無疑是用身體力行展現(xiàn)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手忙腳亂。
誘因竟只是因為曹水徑流難比襄水江水這樣的大江大河,每日能夠運送的船舶極為有限,更別提還得優(yōu)先運送糧草輜重,這就使得可以航路運送兵員的名額更為受限,而偏偏陸路又是需要橫穿桐柏山的崎嶇山路,更是令得眾人對水路的爭搶更甚。
即便那趙颙的力排眾議定下了最后的調(diào)兵方案,可真正在實施過程當中,卻還是出現(xiàn)了不少亂子,甚至還因此鬧出了人命,并且雙方都是汝南境內(nèi)官吏,可以說讓身為太守的趙颙顏面盡失。
安城亦在汝南郡中,封仁也因此得知了不少內(nèi)幕,此事雖確是汝南官吏互不相讓相爭所致,但背后卻也有那高柔推波助瀾的身影。
這也就使得,比陽到平氏尚不足百里路程,卻足足耗費了五日方才勉強將兵馬調(diào)至此處,這支援軍內(nèi)部原本頗為和諧的氣氛也因此而徹底告破,原本基本已經(jīng)確定的進攻方案也被人推翻,最終在激烈爭吵了一整個白天之后,方才算是得出了一個兩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封仁也在此方案當中再次被選作了此行的探路先鋒,負責為后續(xù)大軍探查敵情。
可是相比起第一次時的激動而言,封仁如今心境卻早已是大不如前,不再將此視為建功立業(yè)的良機,反倒覺得是個頗為棘手的苦差事。
畢竟,如今在平氏與襄陽戰(zhàn)場之間的湖陽、襄鄉(xiāng)與蔡陽三地,按照襄樊兩城斷絕前負責聯(lián)絡(luò)的令兵口信,三地無一例外都已然有敵軍兵馬出沒,如今究竟是敵是友,都是未知之數(shù)。
襄樊戰(zhàn)況本就不甚理想,如今汝南、潁川兩地官吏又是相互掣肘,別說是擊退來勢洶洶的劉備了,封仁如今都是擔心負責后勤的潁川朗陵令會不會在糧草供給上做些什么手腳。
畢竟,此人對于統(tǒng)兵作戰(zhàn)可謂是上心至極,許多論斷也是極有說服力,最后卻還是被趙颙隨口便派回了豫州督糧。
若說心中無憤,至少封仁是不信的。
而等回頭已然望不見平氏城時,封仁也是沒有任何猶豫,當即下令麾下兵將速度放緩,以一種慢悠悠的速度在官道上行進。
軍令在身,公然抗命或是延誤軍機可都是大罪,封仁自然是沒有這個膽子。
不過,在抗命和拼命之間卻也不是沒有其他的方案。
周圍基本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即便偶有水流,別說是騎馬,就算是靠雙腿也能輕松淌過。
再加上自己麾下可都是產(chǎn)自草原之上的良馬,奔行速度遠超南州所產(chǎn)馬匹,所以,理論上而言,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拉開距離,即便敵軍有千軍萬馬,也根本追不上麾下都是騎兵的自己。
而所有人昏昏欲睡的黑夜,則正好能夠提供自己所需要的時間。
畢竟,即便那關(guān)羽張飛當真是萬人難敵的殺神,可終歸也只不過是肉體凡胎不是?
雙足奔不過四蹄,夜晚也總歸是沉眠。
等到斜日徹底西沉,天地之間只剩下一輪圓月,把慘淡的灰白色光亮灑向大地,原野之中靜謐非常,既看不到火光,更瞧不見人煙之時,封仁早已領(lǐng)著兵馬到達了官道岔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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