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腳下的車燈突然閃爍三下,蘇婉瑜頸間的玉佩裂痕驟然擴大,血珠順著玉面滑落,在鎖骨處凝成顆紅寶石般的血滴。錄野峰伸手去擦的瞬間,那血滴竟像活物般鉆進他的掌心,與手背上的血跡融成朵血色玫瑰,花瓣的紋路里浮出行小字:“子時三刻,陰陽交匯”。
“這是母親的血咒。”錄野峰的聲音在夜風(fēng)里發(fā)顫,他突然想起養(yǎng)母臨終前塞給他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畫的玫瑰與此刻掌心血痕分毫不差,卷尾標(biāo)注的“解咒需至親淚”像根針,刺破他剛剛?cè)计鸬南M麄兪请p胞胎,哪來的其他至親?
蘇母突然從車?yán)餂_出來,手里的銀質(zhì)托盤上擺著個青花瓷碗,碗里的液體泛著詭異的藍光。“快,把這個喝了?!彼氖侄兜脜柡?,托盤碰撞發(fā)出的叮當(dāng)聲在寂靜的山谷里格外刺耳,“這是用你外婆的頭發(fā)熬的,能暫時壓制血咒。”
蘇婉瑜的目光落在碗底,那里沉著片干枯的花瓣,形狀與石窟里開出的白花一模一樣。她突然想起外婆的葬禮上,母親把骨灰盒里的東西倒在江里時,有片花瓣始終浮在水面,逆流漂向城市的方向。
“媽,您早就知道了?”蘇婉瑜的聲音輕得像嘆息,玉佩的裂痕突然滲出青煙,在空中拼出外婆的笑臉,“您把外婆的日記藏在哪里了?”
蘇母的臉色瞬間慘白,轉(zhuǎn)身想躲進車?yán)?,卻被蘇父從后座拽了出來。他手里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碎片不知何時被拼好,背面用紅筆寫著的“李代桃僵”四個字正在滴血,暈染了錄野峰的名字?!皠e再瞞了,”蘇父的聲音帶著崩潰的沙啞,“當(dāng)年被送走的,本來應(yīng)該是婉瑜?!?br/>
這句話像道驚雷劈在兩人頭頂。錄野峰突然想起自己左胸口的月牙形胎記,蘇婉瑜洗澡時在鏡子里見過相同的形狀,當(dāng)時兩人還笑著說這是命運的印記。此刻那胎記正在發(fā)燙,像塊燒紅的烙鐵。
玉佩突然同時炸裂,碎片在空中凝成面水鏡,映出二十年前的醫(yī)院產(chǎn)房——兩個嬰兒躺在保溫箱里,護士正按照蘇父的指示調(diào)換名牌,錄母沖進來想阻止,卻被按在地上注射了鎮(zhèn)靜劑,她撕心裂肺的哭喊里,反復(fù)喊著“我的婉瑜”。
“所以我才是錄家的女兒?”蘇婉瑜的眼淚砸在水鏡上,激起的漣漪里,她看到自己嬰兒時期的照片被貼在錄家的相冊里,旁邊寫著“吾女婉瑜”。而錄野峰的襁褓上,繡著的“蘇”字已被歲月磨得模糊。
錄野峰突然抓住蘇父的衣領(lǐng),掌心血玫瑰的刺深深扎進對方的皮膚,“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他的聲音里混合著憤怒與絕望,“就因為錄家的產(chǎn)業(yè)必須由兒子繼承?”
蘇父的血滴在股權(quán)轉(zhuǎn)讓書上,竟讓“李代桃僵”四個字活了過來,化作四只吸血蝙蝠,撲向蘇婉瑜的咽喉。錄野峰用手臂去擋的瞬間,蝙蝠突然化作灰燼,玉佩碎片在他的傷口處自動重組,形成道玉色的屏障,上面浮現(xiàn)出錄母的字跡:“以女換子,逆天而行,血債需以血償”。
山上傳來鷹的唳鳴,石窟坍塌的煙塵里,那只巨大的影子突然俯沖下來,翅膀掃過之處,所有的夜明珠都失去了光澤。蘇婉瑜看見鷹爪上抓著個青銅鈴鐺,搖動的聲音讓她頭暈?zāi)垦?,與小時候外婆哄她睡覺時搖的鈴鐺聲完全相同。
“那是暗鷹的信物?!碧K母突然癱坐在地上,從懷里掏出個錦囊,里面的羊皮地圖上,后山的位置被畫了個血色的圓圈,“你外婆當(dāng)年是暗鷹的首領(lǐng),她讓我把這個交給能解開血咒的人?!?br/>
地圖上的圓圈突然滲出鮮血,順著紋路流向城市中心的醫(yī)院。錄野峰的手機再次震動,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里,李逸的病房窗外,停著只羽毛漆黑的鷹,正用爪子抓著窗臺上的花盆,泥土里露出半塊碎玉,與他們炸裂的玉佩屬于同一塊。
“我們必須去醫(yī)院?!变浺胺鍖⑻K婉瑜護在身后,玉佩碎片在他周身形成道光環(huán),“李逸的妹妹需要的不是骨髓,是真正的錄家血脈?!彼蝗幌肫鹄罡赶⑶暗脑挘袄罴耶?dāng)年被錄家奪走的,是能治愈血液病的秘方?!?br/>
車往醫(yī)院疾馳的路上,蘇婉瑜發(fā)現(xiàn)窗外的街景正在扭曲,所有的路標(biāo)都指向二十年前的倉庫。她打開車載電臺,里面?zhèn)鞒鲣浤傅穆曇?,像是用留聲機播放的舊錄音:“當(dāng)血玫瑰綻放三次,用真心相愛的人的眼淚澆灌,就能解開所有的咒?!?br/>
錄野峰突然踩下剎車,車停在醫(yī)院門口的瞬間,玉佩碎片全部鉆進兩人的傷口。蘇婉瑜感到左胸口的胎記正在變成紅色,像朵盛開的玫瑰。而錄野峰的右手背上,血玫瑰的刺開始變長,尖端滲出金色的液體。
走進病房的剎那,李逸的妹妹突然坐起來,她的眼睛里沒有瞳孔,只有兩個旋轉(zhuǎn)的漩渦,與水晶棺里錄母的眼睛一模一樣。“姐姐,你終于來了?!彼穆曇衾锘旌现暸c蒼老的女聲,“外婆在等你。”
病房的墻壁突然變得透明,外面的夜空里,無數(shù)只鷹正在盤旋,組成個巨大的六芒星陣。蘇婉瑜看見陣眼處的云層里,外婆的身影正在對她微笑,手里拿著的青銅鈴鐺,與鷹爪上的那只恰好成對。
李逸的儀器突然發(fā)出刺耳的警報,他的手指顫抖著指向床頭柜,那里的病歷本上,患者姓名寫著“錄逸”,診斷結(jié)果欄里,“罕見血液病”幾個字正在變成“家族遺傳詛咒”。
“我也是錄家的孩子?!崩钜莸穆曇魵馊粲谓z,“當(dāng)年外婆把我送給李家,就是為了今天能提醒你們——解咒的關(guān)鍵,是承認自己的身份?!彼难蹨I落在病歷本上,暈開的墨跡里,浮現(xiàn)出錄母的筆跡:“三個孩子,三位一體,方能破局”。
蘇婉瑜的玉佩碎片突然從傷口飛出,在病房中央拼出完整的玉盤,上面的血咒紋路開始流動,像條紅色的蛇。錄野峰和李逸的傷口處也飛出碎片,與玉盤融為一體的瞬間,整個醫(yī)院開始劇烈搖晃,窗外的鷹陣突然俯沖下來,撞在玻璃上,化作漫天血雨。
“就是現(xiàn)在!”外婆的聲音從血雨中傳來,蘇婉瑜突然明白錄母錄音里的話——真心相愛的人,指的是他們?nèi)齻€。她握住錄野峰和李逸的手,三個人的眼淚同時滴在玉盤上,血咒紋路瞬間斷裂,化作無數(shù)只蝴蝶,飛出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李逸的妹妹突然笑了,她的眼睛里恢復(fù)了正常的瞳孔,“謝謝姐姐,謝謝哥哥?!彼纳眢w開始變得透明,像水晶棺里的錄母一樣,化作無數(shù)光點,融入玉盤,“外婆說,當(dāng)詛咒解除,她就能去見媽媽了?!?br/>
病房的搖晃停止了,窗外的夜空恢復(fù)了平靜,只有玉盤懸浮在空中,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芒。蘇父和蘇母走進來,看著三個孩子,眼淚止不住地流?!皩Σ黄?,”蘇父的聲音里充滿了悔恨,“是我當(dāng)年的貪婪,讓你們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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