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震仙余怒未消,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林臻的話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但這又何嘗不是林臻對他的一次試探呢?老爺子畢竟老了,思想古板,墨守成規(guī)。沒辦法跟上林臻矯捷的思維,更沒辦法跟上一日三變的大乾。最終,林震仙靠在椅子上重重嘆了口氣?!鞍Α!彼杏X自己的世界觀與思想,在被林臻一點一點摧毀。從不善言辭到與顧北辰當堂論辯;再從不與商賈來往變成大乾隱形首富,手里產(chǎn)業(yè)日進斗金;最后內(nèi)宅不寧,小妾嫵媚勾引主子,他卻因為重孫子而不得不拋下應有的規(guī)矩,選擇接納。所有的變化林震仙都在接受,也不得不接受,究其原因,那就是他只有林臻這一個孫子。而林臻卻一直沒憋好屁,希望把林震仙改造成后世打打拳,喝喝茶,拿著老保悠閑度日,又很開明的小老頭。只要沒有了林震仙的掣肘,林臻所有計劃才能一點一點實施開來,否則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是枉然。而晴雯,正好幫助了他。除此以外,在林臻看來,小妾們的胡鬧也能為苦悶的生活平添幾分情趣。生活已經(jīng)很辛苦了,大家都在努力的勉強煎熬著,如果連家里都要活的唯唯諾諾,卑躬屈膝,小心翼翼,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有乖巧的,有調(diào)皮的;有安靜的,有活潑的;同時所有人都一心為林臻的。這才是林臻幻想的完美大家族。林震仙靠在椅子上,看著晴雯去找躲在金絲楠木柱子后面的林臻,兩人情意綿綿,你儂我儂,又含著淡淡擔憂,關(guān)心彼此。他深深嘆了口氣,說道:“唉,罷了?!币贿呎f著話一邊連連擺手,一瞬間好像又老了幾歲:“老夫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問!但就一條,必須把重孫子給老夫生出來!若有絲毫差池,誰都別想好過!”言罷他又重新有了目標,渾身散發(fā)活力。站起身沖出門外,步履虎虎生風。林臻在后面大喊:“祖父,您干什么去?”“老夫去把孫之推綁回來!”“額......”這老爺子純粹瘋了。不過這樣也好,以后自己發(fā)表什么言論的時候,他應該也不會太激動,像今天似的。如果被那桌子砸中,以林臻的小身板,不死也得重廢。老登還需要調(diào)教啊。一場鬧劇終于結(jié)束了,林臻從柱子后面走出來,扶著晴雯穩(wěn)穩(wěn)當當坐下,把她的頭摟緊自己懷里,問道:“雯兒,你什么時候懷孕的?”晴雯反手摟住林臻的虎腰,還有淚水不停滴落。剛剛那一幕可把她嚇壞了,她真以為林震仙要殺了林臻呢。淚水很快便將衣襟打濕,晴雯閉著眼睛,心有余悸,細聲說道:“前幾天,妾身突然感覺有點惡心,于是去找大夫看了,大夫說是喜脈?!薄澳窃趺床辉绺嬖V我?”晴雯嘟嘴:“妾身今天才去找大夫看的嘛......”好家伙,時間趕的這么巧。林臻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沒事,以后安心養(yǎng)胎吧,切莫再動你那大脾氣,也莫要再惹祖父生氣了,他上了年歲,性情火爆又刻板,不是你能惹得起的。”“知道了?!鼻琏┕郧傻狞c了點頭,隨即又抬起,滿眼含春?!澳擎硪院笫遣皇嵌汲霾蝗チ??也不能再去車馬行了吧?”“可以去。我才不會讓你在怡蓮閣里憋死呢,但現(xiàn)在你是林家重點保護對象,出門必須帶著隨從,人數(shù)我來安排,不可以再使小性子,偷偷把他們甩掉,聽到了嗎?”“嗯!妾身答應!”“真乖?!绷终楦┫律碓谒~頭一吻。......一隊甲士大刀長鉞的來到醫(yī)館門口,黑漆漆的像一群索命黑無常,嚇得孫之推幾個兒子、兒媳渾身直哆嗦,孩子哇哇大哭?!斑诉诉?!”林震仙敲門的聲音極大,好像再用點力氣就把門板敲碎了。孫之推卻沒有絲毫膽怯。他行事光明磊落,又救人無數(shù),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也不怕。他親自開門,見到是門外是一臉陰霾的林震仙便放下心,問道。“王爺,這么晚了,何事?”“老孫,咱倆是兄弟不?”這話問的孫之推一愣:“我與王爺情同手足,不是兄弟也勝似兄弟,王爺為何這么問?”“好!那老夫問你,現(xiàn)在兄弟有難,你幫是不幫?”“義無反顧?!薄澳蔷驼埬愀一赝醺覍O媳婦懷孕了,你不在,老夫心里不踏實?!睂O之推:......很難想象在七十歲老頭的臉上看到黑線?!巴鯛?,聽你這口氣,我要不去,你就要動粗了吧?”“哈哈哈哈!”林震仙露出潑天笑聲,“還是你了解老夫,沒錯!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則別怪老夫無禮!”聽到笑聲,躲在房間里的兒子、兒媳都松了口氣。大兒子一邊拍著孩子,一邊拍老婆后背,無奈道:“這老爺子,有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弄這一套。嚇死人了?!绷终鹣烧f明來意后大手一揮,立刻讓士兵把他抬了回來。他們老哥倆關(guān)系很好,即便如此,孫之推也沒有生氣,笑呵呵被士兵抬上馬車。但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在王府給他開個小門,以方便給百姓看病。林震仙哪里有不答應的,別說開個小門,就是現(xiàn)在孫之推讓他把王位獻出來,老爺子也不會有一點猶豫。一時間王府中所有小廝、丫鬟開始歡騰,歡天喜地的涌到多年沒有收拾的怡蓮閣開始打掃,不久便煥然一新。晴雯就這么住了進去。住在當年林震仙母親的那個房間里。孫之推過來后親自診脈,良久,他才起身對林震仙說道:“恭喜王爺,確實是喜脈?!绷终鹣蓸返枚疾恢勒f什么好了,連連大笑:“好!好?。。」?,我林家終于有后了!”晴雯躺在床榻上,看著周圍全都是關(guān)心自己的目光,很是感動,竟難得的露出一絲羞澀,也有微微的悔意。今天著實不該和老爺犟嘴的。她緊緊攥著林臻的手,一雙美眸里都是愛意。緊接著孫之推又說道:“但是夫人的喜脈不穩(wěn),可見是動了胎氣。老朽需立刻開藥,給夫人服下?!薄岸嘀x多謝。”孫之推寫下藥方,命人回去抓藥。與此同時,張儷和月嫵也聽聞了此事,紛紛朝怡蓮閣趕來。她們從沒見過這么大的建筑。雖然不是很高,但勝在寬廣、奢華,里面各種奇珍細軟,名人字畫,雕梁畫棟,富麗堂皇,就和巴黎凡爾賽宮似的。兩人進來,見到林震仙紛紛盈盈下拜?!版戆菀娡鯛?。”“唔。”林震仙點點頭,也沒多說什么,唯有張儷大紫色的長裙讓他多看了兩眼。兩女行禮過后,來到晴雯身邊連連道喜?!肮惭矫妹茫 薄笆茄?,你可是第一個有身孕的!”“以后有福了呢!”月嫵和張儷坐在床榻邊陪著晴雯聊天,林震仙見場面和諧便將林臻喊出來。“臻兒,你出來。”“是?!睜攲O倆來到院子里。林震仙看著寬敞的庭院,好像勾起來了某些回憶,目光深邃且藏著細膩的情感,往日威風凜凜的挺拔身姿,變得有些佝僂。他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又像是在對林臻闡述什么?!爱斈?,你祖母,母親,都是在這里養(yǎng)胎的。”“我還記得你父親小的時候張牙舞爪的樣子。老夫一抱他,他便尿了老夫一臉。呵呵呵,這一晃,四十年過去了啊,也不知道閻王爺對童兒好不好,奶奶的,等老夫下去,若是發(fā)現(xiàn)不好,就帶兵掀了地府!”林震仙看向林臻,蒼老的眼中有光。似鼓勵、似欣慰,也似來自長輩的慈愛?!澳阈〉臅r候也頑皮得很,一周歲抓鬮的時候,老夫把這世間的奇珍擺滿了桌子。你可倒好,專挑女子的肚兜、胭脂下手。你父親氣得指著你大罵,你說以后必定是個酒色之徒?!绷终樾χ貞骸八愕貌粶?。”“唔,確實不準,任誰也想不到你能有今日這份出息,不輸老夫當年啊?!薄白娓府斈暌彩莻€酒色之徒嗎?”“......”林震仙被他這句話氣得頓時吹胡子瞪眼睛,“放你娘的屁!老夫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名鎮(zhèn)華夏的軍神,天下英雄聞老夫之名,無不聞風喪膽,豈會像你這般?”林臻撇撇嘴。古人最喜歡用夸張的修辭手法了。說白了就是喜歡吹牛逼。什么“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饈值萬錢”;還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哪個都挺夸張的。不過林臻也不打算揭穿老爺子。林震仙又說道:“老夫瞧后進來的那兩個孩子也不錯,身段好,年齡佳,舉止談吐有度,你也都努力努力,爭取生十個八個兒子出來,趁老夫還有口氣,能給你帶帶孩子。”“孫兒遵命?!薄皩α耍莻€叫張儷的孩子怎么穿個紫色的裙子?太招搖了,讓她換掉,等什么時候正經(jīng)成了夫人再穿?!薄八部鞈言辛恕!薄斑@......”林震仙微微一愣,隨即邊嘆氣邊往外走,搖頭道:“唉,紫色好......紫色好啊......”“噗哈哈哈哈哈。”林臻忍不住開懷大笑。老爺子現(xiàn)在是把重孫子當命根子。只要有重孫子,什么規(guī)矩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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