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渚點頭,心中道,小雀鳥果然還如當年一般仁慈。
但是……北渚環(huán)視了一圈周遭的人馬,也未必會比躲在林中的寇匪多。此行是調兵去支援前線,不過大部隊在身后,他們這一行人是先遣隊,只有數十人,葉秉燭急著回去奔喪,故而在此。
隊伍為首的姓齊,斥候出身,生得矮小卻極為靈活,兩三下便能輕松地攀到樹頂,活脫脫一個猴子。他又是隊伍的領頭,故而隊伍里的人都喚他做“齊猴頭”。
齊猴頭讓部隊在林外稍作休整,然后動身前囑咐道:“北方林深,總愛藏些吃人的野獸。不過畜牲倒是其次,最怕遇見落草的賊寇挖好了坑等著咱們。兄弟伙,把兵器都抄好了,若是賊人敢動心思,保管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下面有人嗤笑道:“頭兒,我看你是小題大做。咱們又沒有貴重之物,只隨身帶些干糧碎銀,能搶到咱們頭上?況且我們穿著官家衣服,是擺明了的官軍,哪個不長眼的胚子敢攔路?”
齊猴頭還未答話,另有一人搶白道:“搶不到金銀,說不定想搶個壓寨夫人嘞?咱們這兒不是有個現成的嬌滴滴的小相公嗎?說不定哪個賊匪就是不講究,喜歡走旱路,也說不定?。 ?br/>
此話一出,這些兵痞子都笑成一團。大綏乃是募兵制,只有在戰(zhàn)時會招募士兵,再調派將領。只是來投入麾下的將士魚龍混雜,雖也有一心報國的,但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之徒也不少。
這隊先行軍,雖個個武藝不錯,但性子卻極粗鄙。他們早看不慣一直坐在馬車里的葉秉燭了,只覺這人是在拖累隊伍的速度。且一向百無一用是書生,在他們看來,讀書人就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之輩,是最好欺負的。哪怕受了氣,也只會“之乎者也”地念叨,毫無實質性傷害。
故而編排起來,便更肆無忌憚了。
北渚沒聽明白他們是什么意思,只聽得個“小相公”“不講究”,模模糊糊地猜到他們是在說葉秉燭。他盯著這些人的面孔,他們掃過馬車時,目光中流露出鄙夷和不屑,甚至有的還閃著滿是惡意的光。
他們在說葉秉燭的壞話!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子里,北渚當即惱了,想要下馬教訓教訓這些人族??伤麆偼χ毖?,馬車里便傳來葉秉燭冷清的聲音:“別管他們?!?br/>
北渚不服:“他們在罵你!”
“由得他們去??倸w他們再不愿,也得護著我們一路北上,路上少逞口舌之快,待到了宜城,再與他們分說。”
葉秉燭這么說,北渚也忍不下這口氣。他這次離開京師,圖南送了他一道靈器,乃是一枚楠木手鐲。其中儲存了些許靈力,關鍵之時可以調動保命。不多,但應付人族或是逃跑盡是夠了。
雖然圖南嘴上要強,但還是怕北渚在邊關一不小心便死了,那他們之前的努力便白費了。
北渚剛要與他們理論,齊猴頭便面露不悅,厲聲道:“你們是何等身份,竟敢對葉臨淵將軍的公子不敬?葉將軍鎮(zhèn)守邊關,若非他,你們早幾十年便被北戎人抓去當牛做馬了,還能在這里胡咧咧?快與葉公子道歉!”
兵士們不情不愿,但礙于齊猴頭的身份,言不隨心地對著馬車說了聲“抱歉”。帶頭的那人還在小聲不服:“葉將軍是葉將軍,他為國盡忠,死得讓人敬佩,可他兒子卻是個連馬都騎不了的孬種!”
齊猴頭一聽,當即三步上前,一馬鞭抽在那人身上。這一鞭不留余地,既是懲罰,也是立威,鞭子過處皮開肉綻。
挨打的也是個漢子,竟咬著牙一聲不吭,只瞪著眼睛看著齊猴頭。
“路三,你聽不明白老子的意思?”齊猴頭罵完,抬頭對著眾人道,“既然不想休息,那現在就上路。走!”
一行數十人,便這么進了綠林之中。
這邊深林依山勢而成,道路傾斜,泥濘難行。前幾日此處或許剛下了一場雨,地上滿是混著泥土的落葉,空氣中彌漫著浮塵的味道。
眾人都下了馬,牽著馬按轡徐行。小路剛好能容得下馬車同行,但葉秉燭還是下車來,與眾人一起行走。
初時,眾人還心懷警惕,防備著潛藏在暗處的匪徒??尚辛税雮€時辰,也沒有任何風吹草動,兵士們也不由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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