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絮接著道：“不斷輪回會消磨神族的元神之力，直至神力耗盡。屆時他還不能破劫，會淪為一個普通人族，受輪回之苦?！?br/>
    墻子暗道，這不也挺好的嗎，神族為什么永遠(yuǎn)高高在上呢。如果無法渡劫歸位，那便證明是岳凜能力不足，自然該退位讓予后起之秀，自己再多磨礪。否則神族神位永遠(yuǎn)為一人所占，多不合理。

    似乎是看出了墻子的意思，楊絮道：“他前世曾對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耗盡神力，淪為凡人。岳凜已經(jīng)在輪回道中輾轉(zhuǎn)了數(shù)十回，每世都不得善終。他如果這一世還不能飛升，只怕便真的永墮凡塵了。”

    “他每一世都是觸墻而死，的確算不上得善終?！眽ψ酉肫鹬氨蛔驳慕?jīng)歷，不寒而栗。難怪不得，這人的血有奇效，墻子一沾上便靈力盡失。原來他是神族！

    這就解釋得通了。

    難不成自己還是岳凜命中的劫數(shù)不成？那他一堵小紅墻，何得何能可以堪此重任。

    楊絮聞言，先是一愣，目光垂下，然后才自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想他這一世只有位極人臣，壽終正寢，才能飛升歸位。”

    他飛升歸位，墻子也才能擺脫每過二十余年，便被人撞得靈力盡失的詛咒。

    原來如此——那楊絮也算不得全然在騙他。

    “那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又何必藏著掖著呢？”墻子說著，上前想要拍楊絮的脊背，只可惜手卻徑直穿過楊絮的身軀。墻子收回手，又叮囑道：“日后若是稷玄、稷厄再為難你，你便來尋我，我為你撐腰！”

    撐腰……楊絮擠出一個蒼白的笑意，不置可否。

    卻說葉秉燭拖著岳凜，一路到了小崇樓，四周漸漸無人。

    這幾日宮中眾人都在忙著應(yīng)付皇帝壽辰和西域使者的事務(wù)，皇宮外廷沒有誰能夠有閑心瞎溜達(dá)。

    葉秉燭垂眼睨著昏死過去的岳凜，心頭忽然誕生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想法。

    如果岳凜此刻死了，會怎么樣？

    這個想法一蹦出來，葉秉燭自己先嚇了一跳。

    可是他卻控制不住地順著這個念頭細(xì)想。如果岳凜死了，那被岳凜分走的目光，是不是才會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墻子也說，就算岳凜死了，他還可以等岳凜的來世。但他葉秉燭不一樣啊，或許他只有這一世的機(jī)會，誰知道來世會飄到何處去呢？

    有時候，念頭就像是會扎根的茅草，一旦落地，就會瘋狂汲取營養(yǎng)，然后一發(fā)不可收拾地蔓延成一片汪洋。

    他恨岳凜嗎，恨到希望岳凜死？葉秉燭捫心自問，答案是否定的。甚至相比起其他人，岳凜算得上是皇城之中的一個好人。

    好人。葉秉燭曾經(jīng)遇見過很多“好人”，但是這個世道好人是活不下去的，最后這些好人都為了私利，置他于不顧。

    所以葉秉燭早就明白了，人心的好與壞永遠(yuǎn)都不是一成不變。只要觸及私利，好人也會剎那間變得面目猙獰。

    只是這一次，他想試試妖鬼之心。

    那個名叫“墻子”的妖鬼，在第一次在夢中與他相見時，葉秉燭就有一種怪異又熟悉的感覺。

    葉秉燭想要知道，這個數(shù)次救他性命的妖鬼，會不會和人族一樣？口里說著“執(zhí)著”，卻又能輕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