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到底有哪里不對？無非跑的人和追的人互換了。馬楚陽學(xué)著劉武的語氣吼，“你停下，好好打一場啊！”劉武卻沒法像他那么不要臉，理直氣壯回一句，“我不！”可劉武不擅長跑啊，大塊頭哪有馬楚陽靈活。馬楚陽預(yù)判了劉武的走位，如鬼魅般閃到他前面，雙手抱胸，笑得邪妄，攔住他去路。劉武大驚，猛收腳，卻沒收住。馬楚陽又鬼魅般讓開了，導(dǎo)致劉武收勢過猛，站不穩(wěn)，怦然倒地。還是臉著地那種！鼻血流出來，糊了滿臉。馬楚陽居高臨下問，“還打嗎？”劉武面紅耳赤，在鼻血的映襯下不顯。他不回話，卻支撐著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鼻血，啞聲道，“再戰(zhàn)！”馬楚陽這才收起笑容，“你先去收拾干凈，我等你。”劉武慫頭耷腦走到場邊，從相熟的同窗手中接過手帕擦了血跡，又一言不發(fā)喝了水，磨蹭半晌，才仰頭向主考官頹然道，“主考官大人，我輸了?！彼斄恕］?shù)牟恢故俏鋵W(xué)，還有人品。換作是他，必乘勝追擊，不會讓對方有一絲喘息機(jī)會，更不會讓對方下臺擦拭血跡，休整重戰(zhàn)。如第一場，馬楚陽被他打到擂臺邊上，他就會狠狠一拳砸下。全場安靜。主考官緩緩宣布，“勝出者，馬楚陽！”掌聲雷動。馬楚陽意氣風(fēng)發(fā)少年郎，站在臺上，“蕪湖”一聲，張狂肆意，凌空旋轉(zhuǎn)騰起，單腿跪地，單手握拳觸地，向著明德帝的方向朗聲道，“春風(fēng)向北，馬嘶蹄急！皇上，馬楚陽請戰(zhàn)列國！”明德帝大笑著站起身，“哈哈哈！馬將軍！恭喜你養(yǎng)了兩個好兒子??！”馬將軍熱淚盈眶，忙出列單腿跪地，“謝皇上金口玉言！”他是第一次因著馬楚陽這混小子得了贊美，誰懂他這顆老父親的心啊！況且是來自皇上的贊美，多不容易。大兒子馬楚翼帶來的榮耀，他都麻了。就這小兒子，不惹禍就不錯了，哪知還能有這驚喜？又聽明德帝對著看臺上道，“馬楚翼，你弟弟不輸你啊，你要努力了！”馬楚翼唇角帶笑，起立抱拳行禮，“臣一日不敢懈??！”誰知臺上那馬楚陽不樂意，噘著嘴兒，委屈上了，“皇上，您今日都不問我，戰(zhàn)列國，敢不敢？”明德帝那顆堪比老父親的心啊，被少年哄得軟成一湖春水，就覺得這些好兒郎怎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這血脈似乎不太好？想想晉王那狗東西，呔！晦氣！不能想，一想就來火！齊解語花適時低聲肯定，“子民！都是您的子民！”明德帝又被齊公公勸舒坦了，郎聲笑出一種寵溺的味道，“問問問！”他清了清嗓音，腦子里默了一瞬好詞兒，沉聲開口，鄭重且莊嚴(yán)，“鮮衣怒馬，春棠年少！云起書院舉子馬楚陽，今日朕且問你，戰(zhàn)列國，你敢不敢？”馬楚陽光芒四射，仍舊單腿跪地，向著唐星河的方向挑了挑眉，才高昂著頭顱，大聲回答，“春風(fēng)向北，馬嘶蹄急，楚陽愿迎列國來戰(zhàn)！”他振臂高呼，“戰(zhàn)！戰(zhàn)！戰(zhàn)！”全場齊呼，“戰(zhàn)！戰(zhàn)！戰(zhàn)！”迎列國來戰(zhàn)！我們有璀璨星河，我們有烈烈驕陽，我們有無畏少年！也不知誰起了個頭，《少年說》響徹長空。明德帝就在這震耳欲聾的“少年強(qiáng)則國強(qiáng)”聲中，美滋滋回了宮。他長長伸了個懶腰坐下，笑容收不住，“佑恩，你說岑鳶這小子最適合什么部門？”齊公公猛被提問，還有些把不準(zhǔn)圣意，“這……老奴覺得，他做駙馬爺最合適。瞧他對咱們海晏公主那個勁兒，眼里的愛意遮不住啊?！薄澳鞘撬谋痉??！泵鞯碌垓湴林?，“咱們海晏公主值得他惦記。”“那……”齊公公想不出皇上問的問題應(yīng)該如何回答。一個不好，他就干政了。其實明德帝并不真需要他回答，嘆了口氣，“朕就是覺得，這岑鳶去做禮部尚書的位置可太適合了。也不知道他從什么書上看來的‘話劇’，搞了那么一出后，現(xiàn)場那個勁兒啊，動不動就燃炸。”齊公公忙點頭附和，“對對對，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背‘少年說’，還有人編了曲，在茶館唱呢?！薄八园?，朕就說岑鳶適合禮部嘛。這種斗志，哪個國家不害怕？鐵騎強(qiáng)弩能占一時上風(fēng)，可終究干不過人心民意?！泵鞯碌凵钌顕@息，“一國齊心，勝百萬雄獅?！绷硪活^，馬楚陽和唐星河，外加一個霍斯梧在貢院外圍著劉武。劉武警惕心大作，“你們要干什么？”幾個頑皮少年邪笑著收緊圈子，才爽朗地哈哈笑出聲?；羲刮嗵执钤趧⑽浼缟?，“緊張個啥，又不吃了你！劉武，你父親是埠州煙城守將劉正浩將軍對吧？你說你父親要是知道文蒼書院整天灌輸你仇恨無關(guān)緊要之人，會怎么想？”馬楚陽也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擂臺輸贏本也不稀奇，但你我之間沒仇恨吧？”唐星河笑笑，拿下馬楚陽和霍斯梧放在人家肩膀上的手，“你自己好好想想，無論誰贏，其實都是北翼贏。這個道理文蒼書院不教你，你自己琢磨?！比斯醇绱畋匙吡?，一路笑笑鬧鬧，是少年最好的情誼，是少年最好的時光。身后傳來馬楚翼的聲音，“馬小……弟！”馬楚陽被他哥那聲“馬小”嚇出一身冷汗，以為又要被喊“馬小妹”了，還好他哥改口快，否則一定哭給他哥看，然后再找母親告狀。哼，小樣兒，還治不了你咋的？馬楚陽轉(zhuǎn)過身，慫耷耷的，“哥……”馬楚翼負(fù)手行來，“馬家拳練得不錯，不過有些招式你用錯了。待我處理完公務(wù)，回來陪你練?！瘪R楚陽側(cè)頭朝另外兩只使了個眼色，喊一聲“跑”，幾人轉(zhuǎn)頭發(fā)足狂奔。馬楚翼遠(yuǎn)遠(yuǎn)聽到弟弟回了一句“我不”，似是意猶未盡，后面又跟了一長串，“我不我不我偏不……”他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手癢，又想把這貨拎起來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