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塵計劃”后,明德帝定下了對外“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的原則。收復(fù)歷代北翼所失城池,乃明德帝一直以來的夙愿。但這只是主動出擊的一小部分原因。欽天監(jiān)算出天象兇險,在劫難逃。這一仗遲早得打,只是看早打還是晚打。明德帝退位之前,若不一次給宛國打服,必將成為新皇登基的隱患。到時再集結(jié)兵力抵抗,終究落了下乘。宛國二皇子布思死在了北翼。這件事雖然未擺在明面上,但宛國皇室自是心知肚明,至今耿耿于懷,千方百計要找借口向北翼發(fā)難。即使如此,時安夏和岑鳶也從未后悔將布思殺死在北翼的土地上。此人萬惡,若是放虎歸山,必將是天下蒼生的禍端。當然,布思這廝死了,也一樣是個禍端。相較而言,時安夏覺得此子還是死了的好。至少心頭這口惡氣是出了。只是,戰(zhàn)爭或會因此提前了。北翼表面看著國泰民安,一片欣欣向榮,實則隱藏的暗流早已洶涌。宛國兵力正在暗中集結(jié),斥候頻繁出現(xiàn)在邊界。若非其國內(nèi)風(fēng)起云涌,恐怕上半年就大軍壓境打過來了,而不是像如今一點點在邊界試探北翼的底線。但宛國的試探不過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真正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岑鳶分析,宛國皇帝深信北翼君王不敢開戰(zhàn),才如此肆無忌憚。北翼歷代君王一向主和。所以宛國的目的,并非真正開戰(zhàn)。而是逼迫北翼割地賠款求和,以換來北翼暫時的寧靜。北翼若同意割地求和,答應(yīng)和親賠款,那么宛國就會一步一步蠶食。最終,便回到上一世國之瀕危的地步。傅青松當時帶著將士棺木歸京,便在朝堂上主張過“打回去”,卻遭到了大多文臣武將的反對,紛紛上奏“請皇上三思”。哪怕傅青松的父親傅傳意將軍,也不同意主動開戰(zhàn)。和平如此來之不易,怎可輕言“打回去”?當時明德帝將平日不用上朝的官員,全部召上大殿,來了一場言辭激烈的交鋒辯論?!案敌④姷降啄贻p,一腔熱血令人敬佩。可輕言戰(zhàn)事,非明智之舉?!敝骱团苫径际且恍┥狭它c歲數(shù)的臣子,性子沉穩(wěn),做人行事顧全大局,皆奉行三思而后行?!俺颊J為宛國兵鋒依然強盛。我軍糧草不足,戰(zhàn)馬不精,武器不良,貿(mào)然出戰(zhàn),恐難取勝。待我朝休養(yǎng)生息,再圖后計?!甭牭竭@種言論,明德帝就有些心涼,自以為的盛世原來在臣子眼里,竟然是“糧草不足,戰(zhàn)馬不精,武器不良”。當然,也有人駁斥。陸桑榆出列反對,“此言乃誤國之論!宛國貪婪無度,歷代割我北翼城池七座有余。據(jù)臣所知,彼城百姓,日子過得豬狗不如,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日夜盼王師以解倒懸之苦!若再退讓,豈非坐視黎民涂炭,國土淪喪?微臣以為,傅小將軍所言極是,如此可振國威,以安民心!”主和派:“如今國泰民安,宛國也不敢真正輕啟戰(zhàn)端。若我朝貿(mào)然興兵,反成挑釁之舉,恐失天下人心?!敝鲬?zhàn)派:“正因如此,更當索回歷代失地,拯我北翼子民于水火!所失城池,乃我北翼之痛,亦我北翼之恥!若不雪此辱,何以立國于天下?何以告慰列祖列宗?”主和派里有趙立仁。趙立仁是不想打仗的。他考慮的同樣是:糧草儲備夠嗎?武器戰(zhàn)馬能跟宛國有一拼之力嗎?將士操練得行不行???打仗需要熱血,但光靠熱血是不夠的。明德帝端坐龍椅沒表態(tài),只聽臣子們辯論。唐星河沒忍住,早就想直言了,“若北翼屢屢退讓,每待敵至方行抵御,恐宛國得寸進尺,終至兵臨城下,國將不國。若不奮起反擊,我朝威嚴何在?民心何存?難道要坐視宛國鐵蹄踐踏我大好河山嗎?”此言一出,立時又遭到主和派官員一致反對。唐楚煜斥兒子,“無知小兒,休得妄言!朝堂大事,豈容爾等輕率臆斷!光喊幾句‘戰(zhàn)戰(zhàn)戰(zhàn)’,你知道要死多少人嗎?可知刀兵一起,生靈涂炭,白骨盈野,蒼生何辜!”他就想上前一把捂住兒子的嘴,不讓他出聲。唐星河就知他老爹會罵人,平時在家就總叮囑他要行事穩(wěn)妥,收斂鋒芒,不要時刻出風(fēng)頭。他已經(jīng)憋屈壞了。他一個東羽衛(wèi)羽衛(wèi)長,就不能有點自己的主意和行事風(fēng)格?尤其明德帝縱容,“唐卿教子,當歸于家。此乃朝堂之上,百官皆可直抒胸臆。此子位列三品,進言乃其職分所在。卿勿以私意壓之,阻其盡忠報國之志?!碧瞥厦笆址Q是退下?!拔峄适ッ鳎 碧菩呛拥淖旖菈憾級翰幌氯?。啊哈哈哈,看老爹吃憋的樣子真是太舒心了!得了明德帝的鼓勵,馬楚陽自然跟隨他星河哥。他默了默詞兒,上前一步,“皇上,觀今北翼之勢,表面似一片大好,邊境亦未有大損。然宛國所見,乃我北翼每遇其進犯,僅能固守邊界,一步不敢逾越。長此以往,宛國必以為我朝軟弱可欺,愈發(fā)肆無忌憚。若不改此態(tài),恐國威日損,疆土難保,終至不可收拾之境!”傅小將軍見自己有了幫手,朗聲道,“吾皇若能決斷,臣等北翼將士,必當以死捍衛(wèi)疆土,肝腦涂地,在所不惜!”邢明月語氣堅定:“宛國以為我北翼軟弱可欺,卻不知我北翼將士的血性從未泯滅。若戰(zhàn)端一開,必讓他們有來無回!”魏嶼直,趙椎,吳啟程紛紛上前表達請戰(zhàn)意愿……也難怪,武舉六強,歷朝歷代從未有過狀元榜眼探花全是兩個的,更未有六人出自同一書院的先例。他們意見統(tǒng)一,戰(zhàn)意盎然,像朝陽一樣冉冉升起。他們力挺傅小將軍。文臣中,時云起主戰(zhàn),陸桑榆也主戰(zhàn)。放眼一望,主戰(zhàn)的全是云起書院那一撥。這還不止。云起書院那堆教諭,除了吳長林去了沐州任知府,其余以朱羽賢為首的,全部主戰(zhàn)。眾臣就覺得,云起書院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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