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鐘聲在老槐樹上空回蕩時,蘇婉瑜的婚紗裙擺掃過樹下的泥土,驚起幾只七星瓢蟲。錄野峰握著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紅繩戒指傳來,像母親藥箱里那貼暖身的草藥。勞倫斯家族的老者站在油菜花田邊,胸前的襟花與銀鎖上的梅花印記重疊,他身后的直升機(jī)螺旋槳停了,葉片上的露珠滴落,在陽光下串成水晶簾。
“這是勞倫斯先生臨終前托我轉(zhuǎn)交的。”老者遞來個天鵝絨盒子,打開的瞬間,一道藍(lán)光閃過——是枚藍(lán)寶石項鏈,吊墜的形狀正是阿爾卑斯山的輪廓,“他說等你結(jié)婚那天,一定要讓你戴上?!?br/>
蘇婉瑜的指尖觸到寶石的剎那,項鏈突然發(fā)燙,像有團(tuán)火在里面燃燒。她恍惚看到母親穿著同款婚紗,在雪地里奔跑,勞倫斯在身后喊她的名字,聲音被風(fēng)雪撕成碎片。錄野峰及時扶住她,項鏈的藍(lán)光才漸漸褪去,在吊墜內(nèi)側(cè)顯露出行小字:“北緯46°50′,東經(jīng)8°23′,藏著讓時光倒流的鐘?!?br/>
“這是……阿爾卑斯山的坐標(biāo)?”錄野峰的聲音帶著疑惑,他爺爺?shù)娜沼浝锾徇^,當(dāng)年和蘇婉瑜母親約定的地方,正是這片山脈的某個山谷。
老者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或許是勞倫斯先生的玩笑。”他合上盒子時,袖口的鷹形徽章無意間蹭過蘇婉瑜的手腕,留下道淡紅色的印記,像只展翅的鳥。
婚禮結(jié)束的第七天,蘇婉瑜在整理父親書房時,發(fā)現(xiàn)了個嵌在墻壁里的暗格。鑰匙插進(jìn)去的瞬間,暗格發(fā)出古琴般的嗡鳴,里面沒有秘方,只有個青銅羅盤,指針永遠(yuǎn)指向西北方,盤底刻著與藍(lán)寶石項鏈相同的坐標(biāo)。更詭異的是,羅盤里盛著的不是水,而是半透明的膠狀物質(zhì),里面沉著片指甲蓋大小的玉,碎成了兩半。
“這是……母親的玉簪碎片?”蘇婉瑜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記得母親有支羊脂玉簪,在她十歲生日那天突然不見了,父親說被小偷拿走了,現(xiàn)在看來,是被藏在了這里。
錄野峰用鑷子夾起玉片,碎片接觸空氣的剎那,突然滲出鮮紅的液體,像在流血。羅盤的指針開始瘋狂旋轉(zhuǎn),在桌面上投下道血色軌跡,組成個完整的梅花圖案,與銀鎖上的印記分毫不差。
“這玉有問題?!变浺胺灏阉槠呕亓_盤,液體立刻凝固成琥珀狀,“你看這血色,像極了勞倫斯家族的遺傳病特征?!?br/>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鴿子的咕咕聲。一只灰羽信鴿落在窗臺上,腿上綁著卷羊皮紙,展開來是林悅的字跡,歪歪扭扭得像條掙扎的蛇:“槐樹洞里的木盒被動過手腳,顧言的同伙在里面藏了能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孢子,小心那枚項鏈——它會讓你變成母親的樣子?!?br/>
蘇婉瑜沖到院子里,槐樹洞的石塊果然被人移動過。她伸手掏出木盒,發(fā)現(xiàn)里面的銀鎖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堆白色粉末,散發(fā)著與母親忘憂花相同的香氣。粉末接觸空氣的瞬間,突然化作只蝴蝶,翅膀上的花紋竟是張人臉,酷似年輕時的母親,對著蘇婉瑜無聲地笑。
“小心!”錄野峰一把將她拉開,蝴蝶撞在墻上,爆出團(tuán)綠色的煙霧。被煙霧熏到的月季,瞬間枯萎成灰黑色,枝干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他們。
當(dāng)天晚上,蘇婉瑜開始做奇怪的夢。她站在阿爾卑斯山的雪地里,穿著母親的婚紗,勞倫斯舉著把銀劍刺向錄野峰,而她的手里握著那半塊玉簪,刺進(jìn)了自己的心臟。驚醒時,她發(fā)現(xiàn)枕頭邊的藍(lán)寶石項鏈正在發(fā)光,吊墜里的山脈輪廓變成了流動的血,順著鏈繩爬到她的鎖骨,烙下朵梅花印記。
“婉瑜,你看!”錄野峰舉著銅鏡沖進(jìn)來,鏡中映出的蘇婉瑜,左眼角多了顆朱砂痣,與母親照片里的一模一樣,“這不是幻覺!”
銅鏡突然炸裂,碎片濺在地上,拼出個模糊的人影——是顧言,他沒死在警局,正站在片雪地里,手里舉著另一半玉簪碎片,對著鏡頭冷笑:“想知道秘方的真正用途嗎?來阿爾卑斯山找我,我會讓你親眼看到,你母親當(dāng)年是怎么選擇的?!?br/>
電話鈴聲在這時尖銳地響起,是勞倫斯家族的管家,聲音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蘇小姐,老者失蹤了!我們在他的房間發(fā)現(xiàn)了這個……”管家發(fā)來張照片,老者的床頭柜上,擺著與蘇婉瑜相同的青銅羅盤,只是里面的玉片是完整的,“他留下話說,讓您務(wù)必相信林悅的警告,那枚項鏈?zhǔn)怯媚赣H的骨髓做的,會慢慢吞噬您的意識。”
蘇婉瑜摘下項鏈,吊墜的背面果然刻著行極小的字:“以Ann之骨,鑄逆轉(zhuǎn)之鑰?!彼蝗幌肫鹉赣H日記里的一句話:“當(dāng)玉簪變成兩半,就是我與世界訣別的時候?!?br/>
錄野峰的手機(jī)突然收到條匿名短信,附帶段視頻:林悅穿著囚服,被關(guān)在間純白的房間里,對著鏡頭大喊:“孢子會讓人繼承前主人的記憶!蘇婉瑜會變成你母親,愛上勞倫斯!”話音未落,她的眼睛突然翻白,嘴角流出綠色的泡沫,像被什么東西控制了。
“我們必須去阿爾卑斯山?!碧K婉瑜把玉簪碎片塞進(jìn)羅盤,指針?biāo)查g穩(wěn)定下來,死死指向西北方,“不僅為了秘方,更為了弄清楚,母親當(dāng)年到底做了什么選擇?!?br/>
出發(fā)前夜,蘇振國突然拄著拐杖出現(xiàn)在他們家門口,頭發(fā)全白了,像頂著團(tuán)雪。他從懷里掏出個布包,里面是支錄音筆,按下播放鍵的瞬間,母親的聲音流淌出來,帶著哭腔:“振國,我把真正的秘方藏在了阿爾卑斯山的冰洞里,用玉簪作為鑰匙。如果婉瑜有一天看到這封信,告訴她千萬別打開——那不是治病的配方,是能讓人回到過去的咒語,但代價是,要用最愛的人的性命交換……”
錄音戛然而止,蘇振國的肩膀劇烈地顫抖:“當(dāng)年你母親就是為了阻止勞倫斯打開冰洞,才假裝愛上他,最后……”他說不下去了,從布包里拿出另一半玉簪碎片,“這是在她遺物里找到的,現(xiàn)在,該讓它回到該去的地方了?!?br/>
兩塊玉片合在一起的瞬間,突然發(fā)出刺眼的白光,在墻上投下母親的虛影。她穿著白色實驗服,在雪地里奔跑,身后跟著舉著火把的勞倫斯家族成員,嘴里喊著:“抓住這個叛徒!她想毀掉能拯救家族的秘方!”
虛影消失時,蘇婉瑜的鎖骨處,梅花印記突然滲出鮮血,滴在羅盤上,激活了隱藏的刻度——原來這不是羅盤,是個倒計時器,顯示著“72小時”。
“看來我們沒時間了?!变浺胺逦站o她的手,掌心的紅繩戒指勒得生疼,“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陪你一起面對?!?br/>
飛往瑞士的私人飛機(jī)上,蘇婉瑜望著窗外的云層,突然發(fā)現(xiàn)項鏈吊墜里的山脈在移動,像幅活的地圖。錄野峰靠在她肩頭沉睡,呼吸均勻得像山間的溪流。她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心里清楚,這場阿爾卑斯山的旅程,或許是他們愛情的終點,也可能是重生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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