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歐陽書卻已經(jīng)可以用瘦骨嶙峋來形容。
這二者靠在一起,歐陽書簡直像是被是被女婿吸走了精氣,空剩一副干癟的骨架。
“斯明,不是叫你不要常來嗎,”他連說話都有些費勁,只好停頓一下大口呼吸?!吧现懿潘瓦@么多補(bǔ)品,都說了我用不到?!?br/>
他站在一旁的女婿撇撇手,示意他先離開。
“斯明,那我先出去了,給你們帶上門,你們好好聊?!?br/>
他擠到魏斯明身邊,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側(cè)頭的一個對視像是一幀慢鏡頭。
掩藏不住的嘲弄,戲謔,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向下審視魏斯明。
“斯明,”他坐在床邊,這個小老頭握住魏斯明的手,“我老了,”他自嘲。
“你也知道,現(xiàn)在好多項目都只是找我掛個名。”
這個小老頭的手心還是溫?zé)岬?,用力握住魏斯明的時候像是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
“這么多年一直泡在實驗室里,實在是虧欠了我女兒太多,”他的頭側(cè)到一邊?!八姑鳎銕缀跛阄业陌雮€兒子,你肯吃苦,肯耕耘,是個好孩子?!?br/>
“我知道,我都知道?!?br/>
他垂下頭,身體單薄的幾乎像一片隨時會被風(fēng)吹倒的枯葉。
“老師,”他把柜上的溫水遞到歐陽書的手里,“你是我最尊敬的人,這個事實不管到什么時候都不會變?!?br/>
“我知道的,”魏斯明說。
.......
大學(xué)最痛苦的那段時間,魏斯明在宿舍里一個人看完了《一一》,這部久負(fù)盛名的電影在近三個小時的時間里幾乎講完了人的一生。
人生對一個處在迷茫期的大學(xué)生來說是一個太過宏大的詞語,其中讓他印象最深刻的其實是電影里面一個小男孩說的一句話。
他問:“爸比,我們是不是只能知道一半的事情?。俊?br/>
人只長了一雙眼睛,永遠(yuǎn)只看得見前面,看不見后面。
矮小的孩童視角也通常只看到低處,要看高處必須有人把他抱起來。
普通人沒有上帝視角,看世界是永遠(yuǎn)被切割了一半的視角。
但大多數(shù)時候,魏斯明想,其實人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不懂需要裝懂,到了真的懂的時候又只能像現(xiàn)在這樣,輕描淡寫的說一句:
“我都知道?!?br/>
到底知道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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