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熠完全沒想到,錦寧竟然會對自己這樣說。身為帝王。從來都是女子削尖了腦袋一樣的,想入宮。像是這種,他主動提起冊位,卻被人回絕的事情,還真是頭一遭。錦寧察覺到帝王心中不悅。但她的神色,卻異常堅定。她需得讓蕭熠知道,她并不想和蕭熠扯上半點關(guān)系……否則,若她待蕭熠太主動,有朝一日蕭熠發(fā)現(xiàn),她本該是太子妃,卻行引誘帝王之事,該如何想她?暫時的疏離,是為了日后,能自圓其說。她要讓帝王清楚,不管是織雪殿、還是以后的種種相遇,都不是她愿意的,她更沒有處心積慮,抗禮背德地主動勾引。她是無辜的。否則,只身為未來太子妃,卻想爬上龍床這一條,就足夠她死十回了。如此想著,錦寧就跪在地上,言辭真誠地懇請道:“請陛下……”蕭熠神色冷肅的,看著跪在地上,肩膀瘦弱,身形纖細(xì)的少女,冷聲打斷了少女即將說出口的話:“想好了再說?!薄皺C會只有這一次?!笔掛诔谅暤馈e\寧抿了抿唇,眸光清亮地看向蕭熠,眼神之中滿是堅定:“民女想好了,請陛下忘記那日的事情,便當(dāng)從來沒遇見過民女吧。”蕭熠打量著錦寧,良久,才冷聲道:“既如此,便滾出去,孤不想再見到你?!薄岸嘀x陛下天恩?!闭f罷,錦寧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去。眼見著錦寧完全不拖泥帶水,干凈利落地離開,帝王又一次被氣笑了。好,當(dāng)真是好得很啊!此時的蕭熠,已經(jīng)意識到,這女子根本就不是怕自己,若是怕自己,便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出拒絕的話來。她這分明就是,不想和他扯上半點關(guān)系!為了撇清關(guān)系,簡直是膽大妄為到無所畏懼!不過身為帝王,主動冊位卻被拒絕,蕭熠自然也拉不下臉來,強留這個女子在身邊。帝王也有屬于帝王的顏面。錦寧從偏殿離開后,動作極快地找到先前,被自己藏起來的兜帽披風(fēng),然后又把放在那處的珠翠,往懷中一攏,就飛快地下山,往自己的臥房去了。錦寧推門而入的時候。石榴正在錦寧的房間內(nèi),她神色鬼祟慌張,似乎沒想到,錦寧竟然會這么快回來。“姑……姑娘,您怎么回來了?”石榴問道。錦寧深深地瞥了石榴一眼,然后道:“出去為我燒一杯熱茶?!爆F(xiàn)在不是和石榴計較的時候,而是……她不想讓石榴瞧見自己披風(fēng)下的裝束。暫時,還沒到暴露自己未來太子妃身份的時候。而石榴,見錦寧沒有追問自己為什么會在臥房之中,也如釋重負(fù)一般的,長松了一口氣,不敢多留片刻,徑自往外走去。錦寧將一切收拾好,安靜下來,這才覺得,冷得厲害。她看了一眼屋子之中正在燃燒的炭火,忍不住地抖了抖。她知道,不是屋子不暖……永安侯府那些人,還不至于明面上克扣,尤其是在炭火這種事情與她為難,更何況,此處是行宮,一切都在天子的眼皮子下。是她自己病了。想也是,剛才為了賭蕭熠會往那僻靜之處行走,她先一步在那等了兩刻鐘。正是寒風(fēng)凜冽,暴雪漫天之時。她把披風(fēng)藏了起來,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裙,怎么可能不冷到?……宴席散去。徐皇后回到了自己的棲鳳殿。當(dāng)浣溪屏退左右后,徐皇后臉上的端莊雅致,就瞬間消失。她沉著臉,冷聲道:“沒想到,永安侯府那個,還是個有心眼的!”“今日,陛下來了,人人都行禮。偏她站在那一動不動,等著陛下問起她!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在陛下面前露臉,就是希望陛下能早日提起婚約之事吧?”徐皇后有些惱怒。趙嬤嬤附和了一句:“娘娘明鑒,那裴大姑娘,自幼便熟讀禮儀規(guī)制,怎會不知道見了陛下要行禮?今日定是故意而為!”浣溪端了一盞茶過來,勸道:“娘娘,喝杯茶,莫要被氣壞了身子。”徐皇后接過茶水,飲罷,心緒稍微平穩(wěn)了一些。她沉著臉,繼續(xù)道:“這次本宮以她要盡孝道為由,將完婚之事,搪塞了過去?!薄暗@到底不是長久之計?!薄澳悄锬锎蛩阍趺崔k?”趙嬤嬤聞言,便知道自家娘娘,定是有了想法,于是便問道。徐皇后沉聲道:“自是讓她,永無嫁給宸兒的可能!而且……還得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那裴錦寧咎由自取,是宸兒受了委屈……”無論如何,背信棄義,嫌棄裴錦寧出身的名聲,是萬萬不能落在宸兒身上的!至于那裴錦寧。且不說當(dāng)初欽天監(jiān)的鳳命一說,裴明月才是真正的鳳命。便說,永安侯府,不可能為了一個身為庶女的裴錦寧,一心扶持太子。若那裴明月嫁給了二皇子……后果不堪想象。她的兒子,雖然已經(jīng)貴為太子,可這歷朝歷代,有幾個太子,能順順利利登基?不到登基那一日,變數(shù)尚多。她必須,得想辦法,為自己的兒子,爭來更多的助力!徐皇后覺得,錦寧見了陛下不行禮,是故意的。永安侯府的人,也是這樣想的。錦寧全身發(fā)冷,已經(jīng)躺下好一會兒了。海棠便來通傳:“姑娘,侯爺和夫人請您過去?!卞\寧睜開眼睛,透過窗欞往外看了看,這會兒天早就黑了,外面只有冷冽的寒風(fēng)和暴雪。她開口道:“便說我身體不適,先行歇下了,待明日身體好轉(zhuǎn),再去拜見父親母親?!焙L暮苁枪Ь矗骸笆恰!焙L碾x開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伴隨著一聲不耐煩的呵斥:“裴錦寧!你給我出來!你不要以為你裝病就能躲過去了!”咣當(dāng)一聲,錦寧的屋門已經(jīng)被推開了。錦寧甚至不用抬頭去看,也知道來人,是自己那個莽夫二哥。她很是無力地睜開眼睛,正想開口。裴景川已經(jīng)三步并兩步,沖到她的床頭,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下拉去:“隨我去見父親母親!將今日宮宴上的事情,解釋清楚!”錦寧被拉下床的那一瞬間,心中有一種冗長的無奈……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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